去开了门。门外正是宋江和张文远师徒。

    里面的阎婆惜,一见便避了开去。好在卖身契上不须她自己签押,两个老婆子就随她去。

    等与宋江略略寒暄过后,黄婆便向张文远笑道:“小三郎,来服侍你外婆捺手印。”

    一听这话,阎婆先就把这只右手伸了出来。张文远原是干惯了这套勾当的,先取两滴水,在砚台一角,略略磨了两下,然后把着阎婆的右手食指,在砚台上侧着一滚,蘸上了墨,再在契上她名字之下,照样侧转着从右滚到左,便是一方极清晰、极平整的手印了。

    “黄婆!”张文远放下阎婆手道,“你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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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不用费心,我只画押。”说着,她提起那管重如千斤的笔来,颤巍巍地在自己名字下面,画了个七扭八歪的“十”字。

    张文远是提了个包袱来的,等立了约,便把它解开,里面是耀眼生花十锭官宝。一个元宝五十两,共是五百两。“外婆!”他说,“库平足纹,丝毫不缺。你老人家来点点数。”

    这是卖女儿的钱,阎婆老脸羞窘,不肯来接,强笑着说:“点甚数?且丢在那里再说。”

    这就用得着媒婆了。“我来,我来!”黄婆把包袱一把提了过来,朝阎婆身边一放,然后把阎婆惜的卖身契折了起来,交与张文远代收。

    “从今是一家人了!”宋江向阎婆唱个喏,“以后凡事要mama教导。”

    “好说,好说!”阎婆还着礼,也交代了两句门面话,“我女儿年轻,性气不好,凡事要请三郎担待。”

    这时黄婆已到里面把阎婆惜扶了出来——含羞带愧地,只低着头。宋江便又迎着唱了个喏,道:“大姐!”

    阎婆惜便叫他一声:“三郎!”欲待敛衽还礼。